† cp：太宰治×中原中也，太宰中心
† 对动漫角色的解读一部分来源于文豪太宰治《人间失格》，个人解读
† 太宰治第一人称
† 献给司 @喻香揉司
以上。
这是我的罗曼史。
我曾经怀疑我是否缺乏爱人的能力。我的心中长时间荒无人烟，因而其中生满了杂草。寂寞是我诗意的土地，我惬意地躲藏在那片蛮荒的伊甸园中，偶尔放出一只鸽子，使我备受人们宠爱，实际上内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抵触他们，煎熬的思想几乎烧穿我的头脑。我身处于一片任何人都无法触及的虚无，却像神明般明察秋毫。我对世事洞若观火，被人形容为“才思峥嵘”，我却不将其看待成赞美，而是对我命运的嘲笑。我的头脑似乎将世事看得太过透彻，以至于当严肃思考起人生时，竟无法回答那个简单的哲学问题——我为什么而活？我的生命在浩渺无垠的虚空中飘浮，如破碎的烟絮，丝魂片缕拼拼凑凑，看起来是个人模人样的太宰治，内心却由满溢的丰盛而变为空洞，只不过又是一具躯壳罢了。
我目光所及之处，皆是黑暗，几乎令我神志错乱。我的躯体坚硬而易碎，灵魂似乎随时可从肉体中给剥离出去，为此我不得不将其小心保护起来，不让世人窥见其分毫模样。我寻找着人世中如果尚存的执念，那是我延续下去的唯一动力。早晨刮脸的时候，我不得不用剃须刀故意刮破手指，感受从指尖传来的隐隐跳动的痛楚从而确认自己尚存在于人世。那是活着的实感。我的伤口使我变得完整，它们与我日渐亲密，似乎融为一体，胜过血肉的无间。那痛楚竟有着活灵活现的情感，向我频频传递着爱情如鸽般的喁喁细语*。
第一次自杀，是离成功最近的一次。我从高高的崖上跌入进深海，想象着自己从此与繁事纷扰诀别。坠落的一瞬间，脑海中并没有纷乱地闪烁过人走马灯般的一生，而是什么都没有。世界只剩下耳边呼呼的风声与胸膛里失重的悬升。我走得干干净净，无一点留恋，却被险救了回来。我在白色的病房里睁开眼，内心愤恨地控诉着人们恶魔般的独裁行径。我被剥夺了死亡的权利，并将永远带着这份耻辱，支离破碎，惶惶不可终日。
我是那时才想到中原中也的——以前在港口黑手党的旧拍档，一个易怒而矮小的男人。出于复杂的理由，我不愿信任别人，他却不可思议地能偶尔拨开保护我易碎躯体的层层厚茧，让一丝美好而罪恶的光线照射进来——或许是因为他有时能窥见我的思想，或是我在危机之中会下意识地把后背交给他，尽管他对我嗤之以鼻、深通恶绝。于是，决定起草计划第二次、也是最后一次自杀的当天，我决定再见一次这个男人，这将是我在尚有留恋的人世中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。
我斜倚在吧台边等他，知道他自然是会来的。他在约定的时刻准时到来，神色惯常地愠怒冷漠。我轻松地笑着，告诉他那个事由是假的。中原压低了眉头，把长长的黑色大衣甩到肩后，转身要走，我在后面用平日里那种调笑的语调喊了句，喂喂，我马上就要自杀了，不和旧搭档最后再喝一杯么？他甚至都没有停顿，推开门走了，只留给我一个漆黑的背影，尽管外面已经下起了阵雨。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风暴。
我拿起我的黑色长伞追出门去。天空还未完全被阴云覆盖，被乌云环绕的是一小片纯净的云朵，如堆叠起来的皱巴巴的白色锡箔、仅剩的雪白的天国。我追上中原中也，执意为他撑伞。中也，我要自杀了哦。我又说了一遍。我可悲地意识到，我实际上是在求救。我在说，求求你了，救救我吧，我其实也很想好好地活下去。对不起，织田作，我是个很懦弱的人，我终其一生追寻的，不过是活下去的理由罢了。
中原终于停下来，却掏出枪指着我的脑袋。“我始终不能理解你叛逃的原因，”他说，“如果你要死，请死得干净些。”他走了，独自一人走进杂密的雨帘，猛烈的雨点敲在他身上，帽檐已经有串串水珠滚落下来。我撑着黑伞，被包围在暴雨之中，孑然一身。世间只剩下雨幕。
风暴过后，我依然站在原地，周围一米见方的地面上留下了圈干燥的白色痕迹。我收了伞，乜起眼望逐渐恢复晴朗的蓝天，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人世间幸存的美好。我去了上次跳海的悬崖，崖旁边长着好些树，树下落满的花瓣像一滩艳红的血。我走过去捧了一把，洒在头上，桃红色花瓣如千代色纸般散开，落到我的发上、肩上、和领上，它们飘落的声音是我无声的安魂弥撒。这是我的祭奠仪式、我对世界最后的求爱。我将此祭给我从未获得过幸福的心灵、深爱的世界、我这一生孤独的罗曼史。我将跨越生和虚无的界限，以死亡祭奠人生，以生命的流逝祭奠生命的存在。我眼前浮现出方才云端雪白的天国。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枪，平静地对准太阳穴，对世界投去最后深情的一瞥。
不要绝望，再次告辞。
注释
“*”改动自《人间失格》；选材来源于典出太宰治的话：“我好爱这世界！”（女生徒）；最后一句话同样典出太宰治。
April
27
20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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